因为我坚持不道歉,祈安骂我“没文化没教养”,让我不道歉就滚回去。
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现了,给的两块钱早已花完。
我盘缠不多,这些年攒下的那么一点都贴给祈安,来的车票还是家里给我凑的,身上的钱,也只够回去的票。
来的时候,妈妈殷切叮嘱我:“你一定要牢牢抓着祈安,你们可是摆了酒的,如果他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,那你以后怎么办?你努努力给他生个儿子,争取留在城里吧。”
我摸了摸饿瘪的肚子,觉得愧对家里,真被抛弃了回去,全家都抬不起头。
宾馆旁边有个小小的包子摊子,支摊子的张嫂子看着不过三十上下,独自带着儿子生活,她手艺特别好,每天的包子供不应求。
我跟嫂子打了个商量,我每天来帮她干活,我手脚麻利力气大,面活的好,包子皮擀得漂亮,她看了很满意,有我加入,她每天可以卖更多包子,她每天给我6个包子,再给三角工钱。
宾馆我也退了房,我每天帮他们打扫,换一个在后院的床位,草席一铺就直接睡。
这年头没地方找工作,能勉强有吃有住我已经很满足了,再坚持一段时间,实在不行我得回户籍地去了。
就这么干了一周,祈安出现在包子铺前面。
他脸色黑沉:“你怎么还没回去?要不是有同学说看到我妹妹在这卖包子我还不知道!”
我手上不停地擀着包子皮,头也没抬:“我没说我要走,我这次来,就是来要一个准话。”
祈安越发不耐烦:“什么准话?你要什么准话?我们是夫妻,这有什么好问的?”
我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:“那你是喜欢宋悦诗,还是喜欢我?”
他烦躁地摸了一把脸,压低声音:“张兰,你能不能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,你一个地里刨食的,懂得什么叫喜欢吗?”
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。
我不会用漂亮的句子说喜欢,但我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他就心跳加速;帮他干活,他轻松了我也不觉得累;把肉给他吃,他吃饱了我也不怕饿。
可他看不起我,也看不起我的喜欢。
他是高高在上的明月,我是地里肮脏的泥土。
别人这么说我不在乎,可他不能这么说。
贫瘠的语言描绘不出我的感受,我只知道我的心几乎碎了。
我低下头用力擀着面:“我不懂你们文化人的喜欢,我也不用你来管我,你走吧。”
张嫂在旁边看了我们的争执,买包子的人走完了,她就开导我:“妹子,我看你跟我是本家,也不怕你笑话,我家那个,就是在外头找了别的女人,我一气之下就跟他离了。”
“妇女能顶半边天,女人离婚也能活,这两年政策下来允许做生意,我这不也能养活儿子吗?当初走的时候,别人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我呢!”
“不过你情况跟我不一样,你家那个可是个大学生,金贵着呢,以后前途不知道有多好。”
我看着被张嫂塞在手里的包子,心里一片茫然。
祈安不怎么出现,宋悦诗却天天来买包子。
她骑着自行车,穿皮鞋背皮包,她一百多的手表她有好几块,天天换着戴。
“这手表是我爸去上海给我带的,祈安手上那块也是我送的!”
我自嘲一笑,祈安果然在骗我。
我不理她,她也不恼,每天都换着花样来炫耀一番。
“祈安要是跟我结婚,毕业就能分到最好的单位,也不用考虑钱的事情,你能给他什么,你没钱没势没文化,就会种地卖包子,祈安有你拖累,走不远的。”
她说的是事实,祈安是个有野心有虚荣心的人,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。
我的坚持不会有什么好结果,可我就是不甘心,我想知道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,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过。
所以宋悦诗邀请我周末爬山的时候,我答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