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窖炸得七零八落,我的尸体被顾承洲抱回了家。
我的魂魄,也跟着他回了家。
他把我安置在他的床上,亲手把我的脸和身体清理干净。
又帮我梳好头发,换上洁白漂亮的婚纱。
他没有惊恐,没有厌恶,也没一丁点避嫌。
我生前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。
可他做起这些事,却毫无芥蒂且熟练无比。
仿佛我不是他宿敌,而他至爱的恋人、妻子。
他的脸上眼里,全是虔诚和温柔的深情。
我从开始看怪物般看他,到后来,竟忘了诧异,陪着他默默流泪。
怨自己有眼无珠,畜生禽兽当是宝。
真心待我好的,我却把十几年都待他如敌人。
顾承洲帮我清理打扮,嘴里细数我俩很多旧事。
那些我认为是互抱敌意争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激烈竞争。
在他嘴里,竟是良性的你追我赶、齐头并进的共同进步。
在我眼里,与他的关系只用宿敌二字,就能包含所有。
可在他眼里,从孩童琐碎小事到我成年后种种辉煌经历。
我二十五年短暂的生命,在他眼里是一部悠长而丰富的连续剧。
可这连续剧,在几天前戛然而止。
他冷硬的俊脸满是柔情,修长有力的手指摸着我那冰冷僵硬的脸孔。
世家的孩子从来规矩无趣,而你张扬地大笑、肆意地奔跑,像炽热的太阳,散发着光和热。
可你明明绝顶聪明,怎会爱上那个虚伪又恶心的畜生?
你死心塌地爱他,为他放弃一切,可他,却……他深邃的双眼红了,哽咽着,说不下去了。
我静静听着,也红了眼。
在我印象里,顾承洲是个沉默寡言冷酷无情且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。
若他不是我的竞争对手,他会是我极欣赏的人。
但我从来把他当成敌手,对他只有敌意和追赶。
却不知道,在他眼里,我是如此立体灵动又可爱有趣的人。
而如今,我终于发现,他内心那炽热且偏执的另一面。
我却连摸摸他,安抚一下他都做不到。
只能心酸地飘着,看着他情绪低落地、沉默地在我乌黑秀发上戴上宝石皇冠。
门被敲响,他助理进来。
顾爷,沈景深和赵春兰抓回来了。
他脸色一秒冰冷。
带进来!
沈景深和赵春兰被带了进来。
看见床上穿着婚纱、安静如睡着的我,他俩脸色煞地白了。
顾承洲把玩着手里锋利的刀子,偏头冷眼扫向他们。
顾爷饶命!
杀我时威风八面的狗男女,扑通跪下咚咚磕头。
赵春兰吓得尿了裤子,沈景深却指着她。
顾爷饶命,一切全是这个恶毒女人策划,我只是不得已受制于她。
大难临头,恩爱夫妻成了狗咬狗。
顾承洲懒得听他废话,手起刀落。
我飘在顾承洲前面,看着他利落地割了俩人的舌头挖了他们的眼剁了他们的手。
屋子里阵阵惨叫。
我本想让你们给小溪陪葬,但小溪肯定不想被这么恶心的人陪伴。
顾承洲神色狠戾嗜血,但我却觉得他帅到爆。
他把符咒贴在二人残破不堪的尸体上。
你俩只配做对孤魂野鬼,永世飘着!
之后,他抱我上了房车。
车子开过春暖花开的山野,来到碧蓝的大海边。
他又抱着我换到豪华游轮上,游轮在风和日丽中驶到深海。
他换了一身纯白的燕尾服,像个即将和心爱女友奔赴教堂的帅气准新郎。
海天一色海鸥飞舞,他把我放到漂亮的水晶棺材里。
呼啸的海风扬起他额前碎发,而他,低垂着眼,深情地看着棺中沉睡的我。
风在低鸣,浪在轻呜。
我看着,莫名心碎。
良久,他直起身,脸容沉着冷静。
递给助理一个U盘。
那俩畜生杀害小溪的证据、我反杀他们的录像全在这。
一会封棺沉棺,你全程录像,晚些和其他证物一起交给警方。
助理捂着嘴泣不成声。
顾爷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
小溪小姐要是有灵,她也不愿你做这样的事,她会希望你好好活着。
我流着泪,拼命点头。
顾承洲,你别这么傻,你不能死!
可惜,顾承洲看不见也听不见。
他满目深情地垂眼看着我,指尖绕着我的秀发。
她生时,我尊重她不强迫她,她死了,就让我任性一回吧!
我哭得声音沙哑,却无能为力地,看着他吃掉整瓶安眠药。
他爬进棺材,躺在我尸体的旁边。
唇贴在我冰冷的唇上。
小溪,答应我,我们要永世在一起!
我含着泪伸手抱他,亲吻他。
唇上仿有他炽热的触感、冷冽的香气。
我哭得喘不过气来。
顾承洲,你别犯傻,你有大好前途,不该陪我去死!
但他什么都感知不到,他轻吻着我的额头,小心翼翼扶着我脑袋枕到他手臂上,躺好。
封棺吧。
棺材封上,很快,沉入了海。
我看着顾承洲安静帅气的睡容,渐渐地,我视线模糊,脑袋发沉…………不知过了多外,我被剧烈的摇晃唤醒。
睁眼,看见怼在眼前的俊脸。
林晚溪,你还好吧?
,顾承洲焦急地看着我。
我以为棺材被捞了上来,我们得救了。
我伸手摸摸顾承洲的脸。
顾承洲,我们没死?
顾承洲诧异地看着我,抬手抓住我的手。
林晚溪,你脑子撞坏了?
他的手温热粗糙,真实的触感告诉我,我不是鬼。
我惊异地看看四周。
眼前,是体育器材室。
而浑身的燥热亦提醒我,我重生了!
我回到了疑似被顾承洲下药、之后沈景深破门进来英雄救美那一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