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应是狼族千金。
可是当我可以幻化真身那天,竟然是个人脸狼身没有尾巴的下等半兽人。
我被狼族判定为血脉不纯的杂种,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变成最低劣的存在。
我的父亲说因为他爱上了我身为人类的娘亲,所以才会生下我。
狼族的所有人都要求把我送到奴隶窟,我被狼荆棘鞭笞的几乎神魂俱灭,阿姐跪求父亲,苦苦哀求,遍寻天下,终于如愿将我送进药王谷。
在药王谷,我被奇药浸泡一百三十年,阿姐则陪伴我一百三十年,不离不弃。
阿姐说,让我好好医治,将来彻底蜕变成狼,入世相随。
可是回狼图山那一日,阿姐却因我受尽狼王惩罚,我看到阿姐身上布满污秽的刻字,本应高贵雪白的毛发染成血红,后来,我求花魁授艺,誓入狼王的府上复仇。
我想挖他们的心为阿姐陪葬!
小姐,我们就快到狼图山了,虽然您还没有纯正的雪白皮毛,但是已经和咱们狼族无二了。
铃铛抚摸着我摇晃的灰色尾巴一脸欣慰。
三岁被送入药王谷,被奇药浸泡一百三十年,阿姐这一百三十年的为我寻医问药和陪伴,终于让药王狐为我把狼身幻化出来。
药王狐那各种奇异的汤药将我浸泡了一百三十年,让我九分似狼。
幼时被狼荆棘鞭挞的皮开肉绽的肉身,终于长满了浅灰色的皮毛,当年狼王和族人强烈要求父亲把我送进奴隶窟,让我成为最下等的贱奴,是阿姐三跪九叩,为我向大王求来一丝生机。
而我的心早就飞到了狼图山,想抱着阿姐撒娇卖萌。
可推开门,我只看到阿姐满身污秽的刻字,以及那副残败不堪的样子,原本雪白的皮毛,在鲜血的映衬下,变成血红。
原来,几日前,阿姐自被狼王送回来后,脸色苍白如纸,形容枯槁。
完全没了当初来药王谷看望我时的亭亭玉立,容貌昳丽的模样。
没几日,府中便传来阿姐悬梁自尽的消息。
我的心,也随着那段白绫,吊死在了那根梁上。
父亲只是低着头,紧紧地攥着拳头,面沉如水。
他不过是一介小首领,在这狼图山,根本掀不起一丝波澜。
而狼王,乃是所有族众的救命恩人。
当年,狼王带领族群和人类大战七天七夜,守住了我们狼族的天下!
可却在被医醒后,手斩太医,性情陡变,成了万人的噩梦。
那一夕,我跌跌撞撞地冲进阿姐的绣楼,血腥味扑鼻而来,令人作呕,熏得我眼前阵阵发黑。
阿姐的皮毛上,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,手臂上划痕累累,一道道皮开肉绽,深可见骨,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,暗红色的血迹斑斑,令人心颤。
鲜血让我的兽毛耸立,那是我身为狼的血性,可却无法对她有一丝贪欲。
我想轻轻触碰,却又怕惊扰了她,我颤抖着手,解开她破烂的衣衫,可我看到了什么?
白皙的肌肤上,青紫交错的伤痕,新伤叠着旧伤,没有一处完好!
鞭痕烙印……都在无声的诉说着她遭受的惨烈折磨。
更令我心如刀绞的是,她胸口上,整片雪白的皮毛被硬生生割下,粉色的血肉上竟深嵌着贱人这样污秽的刻字!
难怪……难怪阿姐回府后,说什么都不肯让丫鬟近身伺候……原来是这样……我的阿姐,那个会笑着说要保护我,会把唯一的糖塞进我手里的阿姐,她就这么冰冷的躺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记得八十岁时,阿姐上山来看我,她曾说:青儿,你好好调理,阿姐等你回来,带你一起走遍这个世界。
此时光景,宛若昨日,而如今,却是一切成了虚幻。
对不起,阿姐。
我轻声喃语,将她的衣衫整齐,为她穿好,用手帕细致地抹去她身上的血迹。
对不起,阿姐...是青儿回来的太晚了。
青儿再也不能听你的话了。
我答应过阿姐,不怪父亲,不怪天命,努力活着,恢复狼族的身份。
为了阿姐的承诺,我温驯了130年。
可是阿姐,对不起,我要食言了。
你既无法见我回归狼族,我又将如何面对自己的兽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