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十三在外面连跪了三晚,最后众人求情,我才算暂时不跟他计较。
因为人在屋檐下,他没有杀我的心,我想逃出去,才有余地,那天以后他常来看我,对我亦是恭恭敬敬,再也没提过那件事,这些日子房间里的香用料更少了,我除了用不上内力之外,些许力气还是有的,一眨眼到了冬天。
窗外大雪纷飞,我院子里种了许多红梅,我竟有一瞬想起宇文铎来,他喜欢在冬日的冰天雪地力穿着狐裘大氅,模样倒也俊俏。
相较冷十三,宇文铎好看的冷淡,不动声色,却又叫人见了心中波涛汹涌,我不知为何会想起他,大抵是翻到了投出的那支白玉扳指,我学着他的样子,带在指间搓弄。
一眨眼到了下午,我昨日说了要吃乾元街的糕点,十三说他带着人亲自去买,一眨眼到下午也不见人影,等来的是呼啸的北风还有上山的官兵。
踏雪而来的另有其人。
男人骑着高头大马。
马尔通体纯黑,四只蹄子白地跟雪融为一体,我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,便认出他。
山下的人前来通报,我们已经被官兵包围,宇文铎主动请缨前来剿灭魔教,而前面那位就是他。
宇文铁骑已经兵临山下,我们毫无反抗之力,经上次跟宗门一战,魔教中大洗牌,我原先的徒弟和师兄弟已被斩草除根,现在山上剩下的只是徒子徒孙罢了。
就在我想要逃跑时,我的房间已经被人团团围住,我想宇文铎大抵不知道我在这里,若是落在他手上,我这个前教主,加上还欺骗过他感情,现在怕是要被剥皮了。
我逃窜到后院的梅林中,不知不觉慌不择路,逃跑时还不停往后看,脚下一滑,以为就要摔倒时,忽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“就这么着急见我?”
男人的生意低沉醇厚,熟悉的就仿若我身体的一部分,只是转头看向他,那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,荒唐红尘,瞬间涌上心头,我不知是该逃还是该抱住他。
我兀地推开宇文铎,只是冰天雪地我跑不快,低着头只作不识,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宇文铎矜矜搂着我腰,我们俩指间距离近在咫尺,他似是眼中带着笑意,低头看着我说,“忘恩负义东西,利用完我就想逃吗,亏我四处寻你,原来躲到这里。”
他要比我想象中的温和得多,原以为满是戾气,似乎也不是。
“你松开些,太紧了。”
他身后的手,压得我胸口喘不过气,胸前的两团要被压扁了。
“跟我回去吧。”
我摇头说,“你是来灭门的,都要杀我,为何要跟你走,还有,我徒弟呢?”
冷十三去了那么久,在路上或许遭遇不测。
“他?
死了。”
宇文铎似是很不屑冷十三,说着我捶打着他要挣脱开怀抱,他也不觉得痛,任由我捶打,说着将我抱起来扛在肩上往外走。
“你这个王八蛋,那是我徒弟,要是杀也是我来,你到底是来抓我还是要剿灭魔教!”
宇文铎冷冷地说,“自然是寻你。”
我被宇文铎带回府里之后,才知道外面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,流落在外多年的五皇子重回朝堂,解决了天下武林宗门,从前的门派都不复存在,而我的魔教,是最后一个被剿灭的,宇文铎抢先一步,保全了我和剩下的徒子徒孙。
唯独冷十三死了,我曾追问宇文铎,但他并未给我答案。
他嘴上哄着我跟他回去,到了宇文府我才知道原来他身边美女如云,而我被带回来,也只是万花丛中的一人。
起先他还常来看我,后来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西苑,或许人就是越是得不到,就越能激起斗志,宇文铎很宠一个胡人女子,据说是他在外领兵打仗时带回来的,异域风情,身段曼妙,每次碰到那个女人,我便心烦意乱。
“她就是那个被摄政王从江湖上带回的女人?”
窗台外,府邸里的丫鬟低声细语,这些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。
“谁说不是呢,不过啊,确实有用处,要不是她,咱么摄政王也不会那么快将魔教那群乌合之众剿灭,这女人听说也是魔教中人,你看她生得那么妖孽,八成就是。”
“魔教中人定是会勾男人的,都是祸水,五皇子当初还朝不是还上书说要娶一名魔教女子,不过被咱们摄政王直接驳回了吗。”
女人嬉笑着说,“看来啊男人都喜欢狐媚的,摄政王不让五皇子娶,可自己却悄悄将魔教女子带回府邸,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诟病?”
另外一个丫鬟闷笑,“不过啊,现在约莫传不到五皇子耳中了,塞北战事就够他头痛,更不要说什么女人了。”
······ 两人说起话来是在聒噪,我咳了咳,顿时没了声音。
这几日我爱犯困,宇文铎没空来看我,在那胡姬身边正夜夜笙歌,我浑浑噩噩地从晌午睡到了傍晚,感觉身子很沉,睁开眼时才发现被人搂着。
我嘤咛着说,“好重。”
宇文铎这才起身倚着窗头,狭长的眼角似是有着柔情,就那么注视我。
“听丫鬟说你最近贪睡?”
他声音很温柔,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轻轻抚弄我耳际的长发,缠绕在他指间。
我打了个哈欠,慵懒地说,“许是到了春日,自然爱犯困。”
我对他太低不冷不热的,他似乎感受到了。
换作别的女人。
他能去看她们,都已经是莫大恩赐,那些女人早笑成花一样的迎接。
“我来了为什么不开心?”
我冷哼着起身,扯着嘴角露出抹讥笑,“我倒是无所谓,你若是去那胡姬那,许是能看见些灿烂的笑容。”
“出息,何时醋意这么大。”
男人的笑意更深。
“并非醋意,而是想着你何时能彻底厌烦我,再将我放走,从此不再发什么追杀令,我就彻底自由了。”
我刚说完,宇文铎脸上笑意逐渐凝固,阴恻恻地说,“昭儿,你的命是我给的,我不许你离开。”